嘴八舌发表意见的众人纷纷停下，看向主位孟嘉述。

孟嘉述看眼来电，示意大家继续，自己则走到外面接电话。

“王老师。”

他来到走廊尽头，单手抄入兜中。

王老师开门见山：“你好，是林鹿言叔叔吗？”

孟嘉述说：“是。”

“好，林鹿言叔叔。”王老师应声，“你知道林鹿言已经在学校吃了好几天免费的白米饭和紫菜汤吗？还有，她连续一个多月周末留校，这些你都知道吧？”

孟嘉述听到前者，怔了下，但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，便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
王老师像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震惊，很快问：“虽然有点冒昧，但我还是想问一下，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吗？如果有需要，我可以帮忙报给学校，学校会尽可能提供帮助。”

孟嘉述温声感谢王老师关心，随后说：“家里一切都好，只是有一些关于林鹿言个人的价值观问题，我和她之间曾有过争论。”

王老师听懂了他的意思，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这个年纪的小孩的确不服管，还容易跟家长吵架。但林鹿言叔叔，我的意思是，孩子再怎么叛逆再怎么吵，你都不该把孩子丢在学校不闻不问，不是吗？林鹿言同学成绩一直不错，如果因为这些基本生活不稳定，导致她身体素质下滑，或者情绪出问题，继而影响学习成绩，实在得不偿失。你也知道高中三年的分量，每一天都是行军打仗，一点差错都出不得。作为家长，一定要保障好后勤工作。”

孟嘉述明白班主任用意，但仍有礼有节道：“王老师，林鹿言现在在学校吃这种三餐不继的苦，我比谁都心疼她。可我们都知道，人教人很难教会，但事教人，一教就会。我想，除了考试分数，生活中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，需要她去理解去实践。”

“王老师，当今的社会结构和氛围，有太多专为女孩子设下的陷阱。我不希望，在她成年前没能帮她树立好正确的价值观，导致她长大后用血肉之躯亲自趟过那些陷阱，那时的代价将大到无法计量。而且，我相信她的学习能力，即使因为我们当前讨论的问题，成绩下滑，一旦问题解决，她就能很快追上去。”

王老师有着强烈的职业敏感度，忽然说：“请问，林鹿言是早恋了吗？”

孟嘉述一滞，看向楼底马路上缩成蚂蚁大小的车流，沉声说：“没有，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。”

王老师松口气：“那就好……”

顿了顿，她还是忍不住提醒，“但凡事都要讲求尺度，过紧过松，其实都不利于孩子成长。”

孟嘉述弯唇，笑说：“谢谢王老师提示，我都明白。”

片刻，为了让这位尽责的班主任安心，他又补充一句，“我想，以她的头脑，应该很快就能明白我的用心了。”

第三十四章

孟嘉述猜到林鹿言很快就能明白他的用意，却还是低估了这个女孩的倔强程度，始终没等到她的主动来电。

十二月底，寒潮来袭，宁城彻底进入隆冬。

二十九号早上，孟嘉述坐在餐桌边吃早餐，芳姨为他送来一杯刚做好的美式，立在桌边欲言又止。

“怎么了？”孟嘉述抿了口咖啡，看向她。

芳姨忧心忡忡：“孟先生，刚刚我下楼扔垃圾，感觉那风都跟刀子一样了。你说鹿鹿都在学校呆一个多月了，也不知道衣服还够不够。”

孟嘉述失神两秒，将瓷白咖啡杯放回杯碟。

芳姨见他不说话，忍不住劝道：“要不你往她寝室打个电话吧，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。”

想了想，她又提出另一个思路，“要是你实在没时间，那下午我给她送点厚衣服过去。你看呢，孟先生？”

孟嘉述瞥了眼窗外，随后看回芳姨，说：“你去她房间收拾几件毛衣和厚外套，中午我去她学校一趟。”

芳姨松了口气，眉眼慈和：“诶好，我这就去。”

出门上班时，孟嘉述从芳姨手中接过了两大袋衣服，拿到车子后备箱。

然而，他这衣服送得还是晚了些。

十点半，林鹿言的班主任再次致电，告知林鹿言重感冒致高烧，现在在医务室，让他赶紧过去接人。

孟嘉述坐在办公桌后，神色一滞，仍在敲击电脑键盘的右手也蓦地顿住。

他长按删除键，将微信输入框中还未发出去的工作信息删除，一边跟王老师确认：“她一个人在医务室？”

王老师一顿，忙解释：“有校医看着的，还有她两个室友也在。”

孟嘉述稍稍安心，谢过王老师，便挂断电话，边穿大衣边阔步往办公室外走去。

刚出门，就遇到秘书Vivian。

他脚步不停，朝她招了下手，示意她跟上，这才极快吩咐：“我约了人谈项目，今天不回公司了。下午的会议改成线上，具体时间我十二点前确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