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 章 恨意(1 / 3)

第3章

陆瑶珂也有几年没见过廖三爷了。

原先侯爷在时,三房总被大房压着一头,三爷这个人也没什么存在感,府中宴会向来是沉默寡言。

前日父亲来府上,她才听父亲提起,侯爷再度病倒后,廖三爷背倚国公府投靠了五皇子一派,父亲也因着廖三爷的关系得以晋升,几年间廖三爷平步青云,侯府也全凭他在外主事,与以往大有不同。

沉郁多年才得志,三爷应是通体舒畅,身子也胖了不少。陆瑶珂这才发现他其实长得和老太太很像,圆脸、大耳坠,双眸炯炯有神,是天赐的福相。但三爷在官场摸爬滚打,和自小练武的侯爷全然不同,三爷即便是笑着,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也让人觉得有些发怵。

陆瑶珂转过身后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头,视线落在三爷身后缓缓走来的皂靴上,心里猜测这人应是同三爷一起游园的官员,看了一眼便垂下了视线。

廖文贤站定在陆瑶珂身前,视线扫过她娇小柔弱的身影。陆瑶珂身着白底鸦青缠枝莲纹的长裙,白色对襟将脖颈紧紧包裹着,衬得面色越发雪白。

看到这张莹白如玉的脸,廖文贤便想起了这人是谁。这样惊心动魄的容貌,倒是让人很难忘记。

“陆姨娘......你方才在哭什么?”

陆瑶珂眼眸微眨,心中有些讶异,三爷原先并未和她见过几面,现在竟还能记得她,可见三爷心思缜密,当下心里又更谨慎了些。

云祺的身份府里很少有人知道,也是府里埋藏多年的秘密,其中缘由并不适合在此处说出。更何况外人是不知侯爷病卧倚翠院多年的,只知侯爷在府内养病,细节之处皆被老太太压了下来。

几番思索下,陆瑶珂借由侯爷的丧事,轻声开了口:“......斯人已逝。”

廖文贤一愣,才想起今日府里的丧事,身旁的那位官员似是通过对话猜到了她的身份,慢悠悠开了口。

“......想来姨娘和侯爷感情极好,不然姨娘怎会这般念念不忘。”

“只是逝者已矣,姨娘早些节哀才是。”

记忆中的声音轻飘飘落入耳中,陆瑶珂脑中如遭洪钟相撞,一动不动怔在原地。

凉风丝丝透过丝绸衣衫,一股带着寒意的颤栗顺着脊背蔓延了上来,她僵硬地抬头看去。

日光打头,昏黄包裹着浓烈,齐荀一袭天青直裰负手而立,身旁是长年被侵蚀风化、嶙峋叠嶂的太湖石假山。

他不经意看向她,不远处微风吹动翠绿,淡黄花瓣随风簌簌掉落。

许是瘦了,齐荀的下颌棱角变得分明,原本清秀的脸庞现在却让人觉得冷峻......也变了许多,身姿都变得挺拔,当年的困窘在他身上已看不到半分。

齐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可陆瑶珂却分明看见了那掩藏在眼底的、浓浓的恨意。

陆瑶珂紧咬着下唇,只觉心里好似被刀剜出了巨大空虚的洞,冷风呼呼直往里灌。她以为自己早忘了齐荀,可他这样淡然地站在她面前,过去的那些记忆就猝不及防地涌入脑海。

淮安的盛夏潮湿闷热,一池子的荷花映得书房都带着粉色,她笑吟吟地坐在书案上,一张张撕碎齐荀为教她练字准备的笔墨,齐荀清高守礼,被气得满脸通红也不肯骂她一句;

书院逢大考连月不休沐,她思念成疾,腆着脸扮男装去了书院,齐荀绷着脸将她带出书院,在无人处一本正经地规劝她:“你尚未出阁,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......”,背过身后,耳根却已悄悄染红;

离开淮安前的最后一年除夕,流光溢彩的木刻龙头镂影花灯下,她与齐荀被人流冲散,不慎掉入湖中,齐荀拼着一条命把她救了上来,滴着水的下颚都发了青......

淮安冬日的湖太冷了,却冷不过倚翠院的日日夜夜。

陆瑶珂缓缓低下头,心中的震惊几度无法平息。廖文贤一早转了身,听到齐荀的话还笑着打趣:“你也该寻个这样知情知意的人......”

齐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,良久才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
五年前齐荀高中探花却南下做县令,陆瑶珂是知道的,那时她已是安庆侯府的大房姨娘,照理早该断绝了他的消息,可终究还是没忍住,暗中派了玉霜打探。她也曾猜测过,她负了齐荀,齐荀定是恨极了她,不愿再见她,所以才不远千里去了南方。

后来他没再出现,陆瑶珂在侯府的这些年也早已学会把希望碾碎,心里的那点执念也早就慢慢变淡了。只是记忆深处的伤疤再次被人揭起,难免还是会痛。

她却是最没资格痛的。当年是她不告而别,是她狠心抛弃了齐荀,不顾二人的誓言、把感情狠心毁掉的那个人是她。

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早放下了,齐荀也早该释怀了,更何况原先用情至深的那个人是她......

想到这里,陆瑶珂又觉得方才那一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