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羽疼得眼前一黑,痛嘶了一声,长刀再至,她朝右闪避,身体落在倒地的书架上,一片摧枯拉朽之声,书架在长刀之下瞬间粉身碎骨,于此同时,右腿再被刀气所伤。
肩与腿都传来剧痛,但这次她不敢再发出声响,咬住唇拼命忍耐,疼得满头大汗,手里紧紧捏着一物——那是从地上捡起的一截长木棍。
与此同时,黑暗之中,男子缓步走近,依然极轻易地寻到她的位置,而后再次挥刀。
千羽侧身一闪,而后循着男子的气息,挥着木棍高高跳起,剑势顿起,男子举刀相格,但还未接触到刀身,千羽便觉得手头一轻——木棍已在刀气之下分崩离析,但这时她已经摸清了男子位置,一掌朝他胸口击去,就在男子挥刀去防时,另一掌已摸上他的脸,在上面狠狠一擦。
那上面,套着滴了毒药的衣袖。
男子痛呼一声,踉跄后退,千羽此时失血过多,也不敢恋战,乘机躲到另一个书架之后,调整呼吸。
四周一片死寂。
此时眼睛终于适应了黑夜,窗外的雪光半照进这小半亩的室内,给一切渡上一层水银般的质地。
男子的脚步轻响,似乎在搜寻她的痕迹。
千羽疼得眼前一片漆黑,却依然察觉出不对——他的脚步在变重。
看来,并非师尊的毒药不行,但她只涂到了男子脸上,加上以男子的身手,可以强行压制毒发的时间,所以反应才如此缓慢。
那么,她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。
——不,自己失血过多,而白银双塔虽然空阔无人,但门口倒地的侍卫也迟早会引起注意,宴会那里虽有秦恪和不器做掩护,但很快英真的人也会察觉异常——她必须尽快出去!
就在这时,那脚步缓缓逼近,一步,两步,三步,然后微微一顿,似乎在仔细辨别什么。
说时迟那时快,千羽挥手推倒书架,乌金色的光在黑暗中一闪,长刀劈得木头四散飞逃,于此同时,千羽已乘机躲到另一处。
借着莹莹雪光,木屑纷纷如雪,落在男子甲胄的肩头。乌金色的光在八尺朴刀上一闪而过。
“我认得你的刀。”
黑暗中,千羽轻声说。
男子的脚步似乎一顿,而后长刀循着声音已至。
千羽闪身到另一侧,挥了挥满是木屑的空气,咳了两声,接着说:“我有一把制式一样的刀,”顿了顿,她补充:“比你的小一点点。”
脚步声停下,许久,黑暗中传来男子的声音,低沉而缓慢:“刀从哪儿来?”
“我姐姐送我的。”
四下一片寂静。
然后,长刀携厉风再至,千羽躲得慢了点,背上又是一刀,此时流血过多,身体开始变轻,五感也变得遥远,千羽躲到另一侧,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。
借着窗外飞雪,高大的黑色甲胄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光。
“这朴刀有两把,一把是我的,另一把三十五年前被我姑姑带走——也许你姐姐是她的女儿。”
男子缓缓道:“但那又如何呢?今夜你出现在这里,便是我的敌人。”
他次提刀,凛冽的刀气随之而起,四周书架都在这样的威压下开始颤抖,而后四散。
千羽再次去躲,但也知道,这样暴烈攻势,对上已经身负重伤的自己,无论如何,她都至少要再添一伤。
朴刀落下,但这一次,它没有落在千羽身上。
咣当一声,金属落地的声音。而后一声闷响,男子也倒在地上。
——压制了这么久,毒性终于发作。
千羽爬过去,伸手探到他的鼻下,发现鼻息几近消失。
不是吧……毒发了这么快?
千羽满头黑线——抓个英真,居然不小心毒死了宫中九品——这可就不好玩了!
皱着眉想了半晌,她叹口气,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,借着幽暗的火光,再次研究师尊那几个锦囊。
银票,毒药,但这画了个女人的药……到底是什么?
理论上,如果另一瓶是毒药,这一瓶肯定是好东西了?
死马当活马医了……
千羽掰开男子的嘴,硬生生把那个药倒了进去,而后捏住男子的嘴以防药流出来。
片刻之后,果然感觉手上传来温热的鼻息。
千羽如遭雷轰——女人,不会是姐的意思吧,姐药,解药……师尊这个思路,实在是旁逸斜出。
她满头黑线,把男子拖到角落放好,然后背着英真走出白银塔。
大雪纷纷扬扬,浑身伤口一经寒冷,反倒麻木了大半,千羽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之上,一路不停躲避巡夜的士兵,然而失血过多,只能勉强维持神识,走了小半刻,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。
迷路了。
远处的乐声若隐若现,似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