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前世，何风还是刘奕歆的时候，他经历了一次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。那是2023年的元旦，37岁的刘奕歆在人民医院的ICU门口醒来，正准备给里面的父亲去做加工餐。然而，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打破了他的平静：“刘家属，刘家属到医生办公室。”

父亲因新冠住院已经第8天了，这几天刘奕歆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和医生谈话，但从未像今天这么早。当他走进医生办公室时，医生告诉他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：“刘*，现在已经没有自主心跳，我们正在抢救，需要家属签字。”

刘奕歆脑袋里翁的一下，木然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，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父亲能够挺过来。然而，抢救最终无效，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他。

看到父亲躺在那，刘奕歆还是觉得父亲会突然坐起来，然后他就去抱怨医院怎么能放弃抢救，他根本没事。姐姐通知了老家人，直到父亲穿上寿衣，直到他们一起到了殡仪馆，眼见父亲被推进冷库。他全身心都在抗拒着这个现实。

直到第三天，抱着父亲的遗像，走在去往火化室路上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，越擦越多，越来越多。后面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，跟着家人完成了所有的后事。他才意识到，父亲确实回不来了……

回到家，母亲坐在轮椅上，问“老头子啥时候出院啊。”他张张嘴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母亲偏瘫已经十几年了，这些年刘奕歆在外工作，日常起居全靠父亲照料。后来父亲身体也开始衰弱，才请了保姆帮忙。疫情初期，朋友送来一盒阿兹夫定，父亲毫不犹豫地让给了母亲。

以往每次打电话回家，父亲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一切都好。直到这次父亲病重住院，高烧到意识模糊，才让姐姐打电话给刘奕歆：“赶紧回来吧……”

母亲的脑萎缩让她的意识时好时坏，有时候连刘奕歆都不认识。但她始终认得父亲，始终记得他年少时的模样。每当有人问起，她总会骄傲地说：“我儿子在烟台上学，放假就会回来看我们。”

父亲的事情肯定得瞒着母亲，万一……他不敢想象。

于是说“还有几天。”

之后便是漫长的沉默。

每天，母亲都会重复同样的问题：“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出院啊？”

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父亲做手术的时候。那天早上他死活不肯进手术室，说是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。那时候还没有疫情，我们便用轮椅推着母亲来到病房看望父亲。见到母亲后，父亲才终于放下心来。他握着母亲的手说：“你先回家等我，我去做个检查，过几天就出院。”

少年夫妻老来伴。当年父亲为了母亲毅然从繁华的上海回到这座小城，很多人都说他傻。可如今呢……

这次终于见不到了，刘奕歆不知道该如何交代。只能一遍遍推脱，快了，快了！

临近年关，刘奕歆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梦境。在夜的深邃中，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飞翔，冲破屋顶，飞出小区，直冲向那漆黑如墨的苍穹。周围没有一丝云彩，他继续攀升，城市的灯光渐渐远去，只有清亮的月光洒在他身上，形成一层薄霜。闪烁的繁星近在咫尺，仿佛伸手就能触及。

刘奕歆以前也曾做过各种梦，梦见过去、未来，梦见战场，甚至梦见异世界，更无数次梦见自己飞翔。但这一次，他异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。

他下意识地继续冲向更高空，却突然被一层光幕挡住，动弹不得。片刻后，耳边传来声音：“魂主，你生前未赡养父亲，恶业200万，一生小恶12万，记212万。但你曾救数十人性命，善功4200万，利民一方善功5500万，赡养癌症老母善功35万，赡养发妻善功22万，一生小善18万。总计9775万。总善功超过5000可以在小城换一方神职，也可兑换未了心愿。”

另一个声音回答道：“尊神，我此生无憾，唯有两件事放心不下，一是我的老伴，二是我的儿子。我的老伴身体不好，如果我这么走了，她承受不了打击，我想再陪她一段时间。我的儿子工作不稳定，不像我的女儿，我想为他换一份福源。”

刘奕歆立刻认出，这第二个声音分明是父亲的。他在梦境中拼命挣扎，想要与父亲交流，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束缚。他大声呼喊，但对面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。

“你可考虑清楚？善功难得！神职难得！”第一个声音问道。

“考虑清楚了。我要是留下，我老伴走时多孤单。”停了一下，父亲继续说“今世，虽然我虽然未赡养我父亲，但是其中缘由一言难尽。母亲没能寿终正寝，去世前仍喊‘救我’，每每想来都心如刀绞。老妻陪我一世，吃了不少苦，我于心难安。生前儿子时有怨言，现在想来我这做父亲的有时候也确实不尽人意。一愿拿出一部分给母亲换来世福报，二愿拿出一份二愿陪老妻安度晚年，也求来世。三愿我儿子，此生平安喜乐，事有所成。不知道详情，请尊神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