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1 / 3)

等到花儿也谢了 江渔白 1974 字 10个月前

沈鲤的父亲沈老师住附中家属院的一楼。家里的阳台打通后,占了小区一部分公共区域扩建成一个小花园。阳台和小花园里摆满了花花草草,这些都是沈老师打发时间的爱好,也是他心情苦闷和身体疼痛时候转移注意力的消遣。

家属院在附中后面,只有四栋六层板楼。小区没有物业,业主自治,业主们又都是附中的教师。沈老师与人为善,时不时送同事兼邻居们盆栽,所以小花园占了部分公共用地,也没人抱怨。

沈鲤这几年有向沈老师靠近的趋势,溺爱花草的表象,父子俩一脉相承。然而他没有大阳台,没有小花园,更没有大把消遣的时间。他只有两盆小小的绿植,一盆叫软绵绵,一盆叫邦邦。当然,名字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不对,确切地说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。

熟悉沈鲤的人都知道他有两个宝贝,宝贝到工作日它们随他一起上班,休息日随他一起回家。无论他多忙,每天都会花时间细细打理两盆宝贝。他出差的话会把宝贝寄存到父亲那里,委托沈老师照顾些日子。

前天,物理研究所性子莽撞的在读研究生小孙,走路低头看手机,手里的杯子倾斜,倒了大半杯热咖啡进沈鲤的小花盆里。后果很快显现,那盆叫邦邦的九里香从那时候起开始蔫不拉几,没精打采了两天后终于迎来了大换血。

沈鲤没日没夜加班了一周,趁着周末难得休息,抱着自己的两盆花回沈老师这里。他从小花园里匀出了一份新土换掉邦邦的旧土。新土换旧土,是延续生命和葆青春的法宝。

沈老师拄着拐杖靠着阳台的玻璃门,看着儿子小心地剪掉烂根和部分老叶,余光瞅见旁边另一盆精神十足的花。他不由感叹道,“生命力这玩意儿,不服气不成。你看旁边的那盆,只是在翻盆的年份,修根换土,长得多扎实,小碎花开了一茬又一茬。我没记错的话,你手里这盆几乎每年都要翻盆换盆。类似规模的抢救已经是第三次了吧,实在不行重新压条扞插一盆新的。被热咖啡烫过的根茎叶都坏了,不太好救活。”

沈鲤停下手上的动作,用沾满沙土的手轻轻拨了拨软绵绵的叶子。确实,它的生命力随曾经的主人。

他再低头,看着自己手里只剩半条命的邦邦,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。他继续手上的动作为它续命,半条命也是命。更何况,看在它和自己小名一样的份上。

不同于软绵绵现在的主人沈鲤经常满腹心事,它以前的主人阮棠从小到大很少有烦恼。

阮棠家庭和睦,父母开明,人聪慧。她在正式开始从事学术研究之前,从未发愁过学业。因为所有学业,都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得很好。在人群中,如果她乐意的话,可以与人打成一片。一个人独处,她也可自得其乐,脑袋里天马行空地想象着10维时空,或者捧着大师讲义打发时间。

七年前她有过一阵子烦恼,恼过沈鲤怎么还不来哄自己,懊恼收拾出国念书行李的时候,妈妈把自己的密码本当废弃的草稿本给丢了。没有来找她的沈鲤成了她的前男友。旧的密码本不见之后,她重新申请了所有社交账号包括邮箱账户,两个小时之后重新弄好了新的密码簿。

她在国外按部就班读博士,毕业后拿到心仪学校研究所的博后offer。国外待了七年,发表的文章数量不多,不过每篇质量都很高。国内外几所高校向她抛出橄榄枝,她挑选了最顺眼的那所,也是她本科的母校,收拾行李回国报道。

昨晚她又有了新烦恼,半年没住人的屋子,铺满了灰尘。她应该在打开房门的第一时间掉头,就近找家宾馆凑合一晚,而不是自己动手哐当哐当打扫到半夜。胳膊酸痛是一回事儿,鼻子因为一不小心吸入灰尘,开始一抽一抽,紧接着喷嚏一个接一个打。

总之,夜里睡得很差,大概早上五六点钟才睡着吧。这会儿迷迷糊糊中被门铃声吵醒,她从开封的箱子里取出连衣裙套上打开了房门。

门口站着的是楼下的薛莹姐姐,阮棠以前的玩伴以及她补过课的学生。

阮棠由于竞赛保送燕大物理系,高三下学期全家便从省城搬家到她即将读大学的燕城。其实,妈妈林女士在阮棠上高中之后便开始联系这边大学的教职。后来她确定来燕城读大学,林女士第一时间接受了新工作。一家三口搬来之后,首先拜访的便是妈妈未来的领导薛伯伯。薛伯伯欢迎她们一家三口的同时,也请求阮棠给大她三岁的薛莹补课,补大一的高等数学。

薛莹理科天赋实在有限,补考勉强低空飘过。她毕业后找了个文职工作,早早结婚生娃,如今娃五岁,正是吵闹得无法无天的年纪。

“我爸妈和袁朔把孩子宠坏了,管教不住。刚刚在楼下又哭又闹,我才开始立规矩,我爸就赶过来制止。真不敢相信那是我爸,以前他可是拿着教鞭打过我手心的。我妈更是孩子要零食给零食,要糖果给糖果,要玩具给玩具。老人们带孩子,骄纵溺爱,让孩子吃的东西又多又杂,夜里经常闹肚子。哎呀,你刚回来,我就向你倒苦水。我来是叫你下楼吃午饭,我妈下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