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棠乘坐地铁来到酒店，办理入住之后天色已晚。她在路边面包店买了三明治和气泡水，带着它们来到塞纳河畔。席地而坐之后，她一边吃晚餐，一边与爸妈视频。

“别在外面呆太晚。赶快回去休息。”妈妈催促她赶紧回酒店。

“棠棠住的那个区治安很好。这会儿当地时间才八点钟，不用太紧张。”爸爸替她劝解林女士。

“她又不是在那里生活了很久。这是第一次去巴黎，第一晚在外面呆久了不安全。”妈妈不认可爸爸的说法。

“棠棠，你散步的地方距离酒店多远？”阮爸问道。

眼见着爸妈要争执起来，她安抚说步行十分钟的路程，不远。挂断视频前她又向妈妈保证，只坐一小会儿，九点之前肯定回去。

阮棠举目四望，骑自行车的行人，玩滑板的少年，举着相机拍照的游客，面前是夜光中波光粼粼的河水。喧嚣又安静，挺有趣的。

没有静音的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，有新信息来了。消息是沈鲤发来的，询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见上一面。

沈鲤的上一条微信，她间隔了四天，也就是周四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回复。“好，我找时间看看。”当时信息回复完毕，原本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又被她平放下来。她拉开箱子拉链，把那本厚厚的论文夹塞箱子里。

此时此刻，换算国内时间，凌晨一点多。她心想沈鲤半夜不睡搞什么呢，早知道上一条消息不回复了。她想归想，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他在凌晨等待自己的回复。

阮棠于是点开对话框里的拍摄，对着面前的夜景轻触拍照，并按下完成键。下一秒钟，她收到了沈鲤拨来的视频电话。

手机屏幕上出现沈鲤的脸，他问道“出差了？”

阮棠把手机平放，摄像头对准夜色巴黎，反问他，“你怎么还不睡？”

他给出详细解释，“出差。回程遇上航空管制，航班延误了六个小时，刚刚在机场落地。”

“怎么没订高铁票？”她以为他还是去江城出差。

沈鲤继续解释，“这周来的是大西南，一个需要保密的项目要和这边的光电所合作。”

“保密项目啊，挂啦。”她打断了他。

沈鲤脸上闪过一丝淡笑，出声阻拦，“别呀。你什么时候去的巴黎，下周回来吗？”话题转移到阮棠这里。她发送的照片里有石砌的河堤岸，精美的桥梁和典型的法式建筑，太明显的巴黎烙印。他猜到视频连线的地点。

她的回答简洁又随意，“今天到，下周回。”

沈鲤在连接视频的同时搜索在巴黎举办的物理或者数学的会议，他看到了IHES下周的青年数学家交流会。

他寻找着话题，“下周的会议你有发言吗？青年数学家，阮棠博士。”

她顿了一下，看向手机屏幕，“嗯？你怎么知道哪个会议？”

屏幕里的人笑出声，“刚刚谷歌查到的。”

她重新放回手机，“噢。我本周一才决定来的，不发言，这次主要是交流。”

她语焉不详，他也不知具体交流细节，只是循着话题开始胡乱聊着。“欧洲的数学是老传统。IHES又是数学强校，挺好的。”

阮棠打开话匣子，“巴黎确实聚了一批顶尖数学家。我一开始没打算来是因为这次论坛侧重几何方向，与我现在的研究不太匹配。不过，顶级数学家对数学的理解和眼光很是不一样。这个行业里智商和天赋只是最基本的门槛。世界级的大佬们做的东西我也能看懂，就是差距在于他们过去做出来的，而我现在还没做出来。这不仅仅是我与大师们的差距，也是国内数学与世界的差距。这周除了思考遇到瓶颈外，我自己也觉得应该来一趟，了解欧洲同行们最新的思想方法和框架体系。只是有些奇怪，我认识好几位欧洲的数学家，最近两个月纷纷因为待遇原因要离开欧洲。”

沈鲤没在国外求过学，也没工作过，所有的结论都有些简单化，还带着刻板印象。“是因为欧洲搞平均主义，薪酬体现不出实力吗？”

阮棠没探究过深层次的原因，她只描述现象。“不知道。也有去亚洲的，比如新加坡。”

他想到对面是从美国回流的人才，不由期许道，“希望有天欧洲和美国的人才能往国内流。我们快要派人登月了，欧洲的大教堂还没修好。两边一对比，国内还是很有前途的。更何况国内的环境越来越好，一批学成归来的大师培养下一代大师，下下一代大师。有了人才，万丈高楼总会平地起的。”

阮棠敏锐地问道，“所以，保密项目是与登月有关？光学导航系统？”

沈鲤无声地笑起来，可惜阮棠没有看到。既然是保密项目，当然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。他转移了话题，问她核桃吃完了吗？

她枕着双臂，有些困了。“周二那天当零食吃完了。谢谢你哈。”

沈鲤也从机舱出来朝出口方向走去。他说，“我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