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镇前司衙门，南宫茉一头扎进密室里，拿出纸笔就开始推敲词句。自己好歹也是正四品的都指挥使，上个奏折还是有资格的。况且这些年一直打打杀杀的，动动笔算是放松一下，陶冶陶冶情操。

况且小时候自己四书五经学得还算可以，写点东西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。

就这样，一个时辰过去了。

“真是的，这玩意到底该怎么写啊？”她自言自语道，“平常看那些文官洋洋洒洒就是一篇文章，到我写就想不出词来。”

说实话，这也不能完全怪她。弹劾的奏折向来都讲究引经据典，骂人不带脏字。如果书读得不够多，乍一看还以为对方再夸自己。等到回去查了某个典故才发现，原来连祖宗都被人家给骂了。

在这方面，南宫茉显然没有什么优势。

正当她苦思冥想的时候，密室门上的铃铛忽然摇动，外面有人来了。

不情不愿地放下笔，开门看见的是风鸣。

“怎么，有事吗？”

“南宫姐姐，顾大哥来跟你道别了。”

道别？这么快就走吗？南宫茉有些不敢相信。

就算贬官，也不至于这么急着离开吧？

她走出密室，看到顾瑾寒身上背着行囊，表情异常淡定从容。

相比之下，自己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实在不好意思，南宫大人，打扰到你了。”顾瑾寒轻声说道。

南宫茉抿了抿嘴唇，眼神示意旁边的风鸣赶紧离开这里，不要妨碍自己说话。

周围只剩他们两人后，终于开口道：

“没什么，我最近也没事可做，基本等于赋闲。”

“倒是你这位少卿，始终也不得清闲……”

“我已经不是少卿了，南宫大人。”顾瑾寒侧过头去，“等到了雄州，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七品县令了。”

南宫茉默然不语，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。虽然这时候应该安慰一下，但安慰并不是自己的强项，说错了反而适得其反。他已经够可怜得了，没必要再在伤口上撒盐……

等等，自己怎么开始在意这些了？

“就算当县令，能回家有什么不好的啊？”她尽力思考合适的话语，“而且你原来只是县尉，现在还升了一级，岂不是因祸得福？”

顾瑾寒苦笑一声：“回家，我哪里还有什么家啊。母亲十年前就离我而去，这些年一直寄人篱下，过得简直不是人的日子。”

“真的回去，我也不会回家乡多看一眼。”

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，南宫茉突然猛烈咳嗽一声，眉头紧紧皱起。

自己好不容易想出写奏折这个办法，怎么能这样离开呢？至少，也得等明天上朝之后吧。

“咱们共事这段时间，相处得还算不错。即便真要分别，也要有个仪式什么的。”

她转过身去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说：“晚上本将军请你吃饭，城东的百味斋，千万别忘了去。”

“回去那天，我派镇前司的人把你送到雄州，确保你平安无事。”

顾瑾寒刚想推脱，却看到她背对自己做出手势。

立刻收起那些话语，默默转身离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