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木桃艰难地控制手从林去蔓手中抽了出来，锁进了袖子里，紧紧藏在了桌子下。

“你知道你上周没来错过了多少事情吗，上周五又开表彰大会了，还有一堆动员啊规划什么的，晒死了，从两点站到了四点。”

“你都不知道，我们文科数学的年级第一居然是孙群一，田成功给他颁奖的时候脸都绿了，他还嬉皮笑脸的，田成功在讲台上直接打了这小子一巴掌。”

“笑死我了。”

周雨佳拉着林去蔓说个不停，顺手给了跟过来的孙群一一掌。

“你能不能不要贱兮兮的凑在我旁边，要不是蔓蔓和吴因走了，能让你在班里摇头晃脑的。”

“林去蔓自己抛弃金焰的好不好，我都说服金焰让她当语文课代表了。”

“真的假的？”

周雨佳一扬手指着孙群一的鼻子，又转而意识到不礼貌，缩回手指变成了个拳头，像是要即刻开始冲刺似的。

“其实，其实也没怎么说，他不是不当了吗，我就问金焰要不要再选一个语文课代表。”

孙群一向着田镜的后背努了努嘴。

“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啊，金焰自己说的，他说，林去蔓？”

孙群一夸张地模仿着金焰的表情，抿嘴笑了笑，然后挑了挑眉。

“嗷，对了，蔓蔓，你知道吗，表彰大会的时候，我们都在讨论语文怎么办，因为你不是不在吗。”

“田成功都去把吴因叫过来了，说反正是一个班的，而且也是年级第二，可以代领一下。”

“然后你知道什么，金焰拒绝了，说，没关系，一个人颁，一个人领，也挺好的。”

孙群一和周雨佳一唱一和，模仿着金焰当时的样子。

林去蔓回忆着下楼时，金焰一个人孤零零挂着的照片，想象着当时的颁奖台上，金焰一个人站在台上的样子。

嗯，肯定还是那么随意的矜贵，好像别的学科，学生上台是一种错误似的。

“周雨佳，你怎么在我座位上啊，是不是来找我啊？”

周雨佳正因为模仿金焰而笑得前仰后合，听到声音瞬间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。

陶汉波从后门走了进来，带着脸垂涎的神态故作帅气地笑着靠了过来。

周雨佳避过他若有若无蹭在自己身上的手背，把孙群一拉到了她和陶汉波中间。

“你怎么坐这里了，我，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位置。”

陶汉波把桌上的泛黄的纸巾扔到地上，大咧咧地坐上椅子，重重地往后一靠，椅背撞上李木桃的书桌，推着李木桃本就狭窄的座位更加拥挤了一些，他却呈现出一副舒适的躺倒姿态。

“田老师觉得我太脏了，让我坐到后面来了呗。”

陶汉波用黑笔的笔尖戳了戳田镜的后背，留下一点乌黑的笔迹。

“我又没怪你，你想来找我就直说嘛。”

“我，没来，找你。”

“你别这么自恋好不好。”

周雨佳愤愤地跺了跺脚，被林去蔓按住了想翻起来的白眼。

“金焰来了。”

孙群一一边被推着挤在周雨佳和陶汉波中间，一边摇摇晃晃地用口型对着林去蔓挤眉弄眼。

林去蔓噌的一下站了起来，又快速坐了下去，像在锻炼什么身体部位。

往常金焰都会在上课铃响时慢悠悠地，揣着本正在看的书踏进教室，今天他却罕见的来早了许久。

林去蔓不想被金焰看到自己回来了。

不想让金焰觉得自己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。

也不想让金焰觉得自己在10班过得似乎不好。

她看了眼李木桃鲜红一片的练习册，拉了拉她的手，随即蹑手蹑脚转身从后门出去了。

“我，我下次再来跟你说。”

“你可以多问问田老师。”

“你，你别那个，拜拜。”

回到教室的时候，黄轻秋已经站在讲台上，三四个学生围在她的身边，低低的弯着腰写着什么。

“林去蔓，去哪里了，重默就你到现在才来。”

后来林去蔓才知道，下午的大课间同样有着它战略性的用处，每天的英语重默，都会在这个时候准时进行。

不需要重默的人，拥有了在课间写作业的权力。

而需要重默的人，则需要围绕到黄轻秋身边，聆听她关于词组、关于语法、以及关于人生的谆谆教导。

在10班，英语默写也上了一个难度，却没了周雨佳的掩护，默写困难户林去蔓自然躲不过今天聆听教诲的荣耀。

林去蔓磨磨蹭蹭地从桌肚里掏出本子，再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重默的内容，一步三回头的走上了讲台。

没有准备好的默写像是突如其来的战争，还没开打，记忆就全部出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