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年前，教坊司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孩，好像是雄州一个大官家的千金小姐，叫司空琪。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进来的，在这个地方也没人关心她的出身和来由。”

顾瑾寒不解地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这里不是一般的青楼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姐妹，都是被抄家之后罚没进来的。就算你是皇帝的女儿，一朝失了势，也免不了会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
南宫茉听到这样的话，表情里流露出一丝不自然，但好在没人注意。

“这个司空琪虽然是个大小姐，但是心地善良，进来之后对每个人都非常好，从来不会发脾气。不仅如此，她还会弹一手好古筝，没过多长时间就成了教坊司的花魁，所有的风光都是她的。”

短暂的停顿，留给他们俩想象的契机。他们仿佛能看到，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孩，在众人面前纵情演奏乐曲。一曲弹罢，迎来满堂喝彩。

“那，是不是因为她风头太盛，引起嫉妒，所以才……”

“不是的，这位大人。”那姑娘对南宫茉说，“司空琪虽然深受客人喜欢，但只要有机会，她都会向客人介绍其他姐妹。若是有姐妹想学琴，她也会不吝赐教，姜羽她们几个就是这样学会的。”

顾瑾寒越来越糊涂，终于忍不住问：“既然如此，她们为什么会把司空琪给逼死呢？”

“因为后来她们突然发现，司空琪的父亲当年曾弹劾过她们每个人的父亲，直接导致她们家破人亡，沦落到这教坊司来。”

南宫茉叹道：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
“自从这个秘密被发现后，她们就开始对司空琪各种侮辱和虐待，认为这是在替自己报仇雪恨，怎么做都不过分。”那姑娘无奈地摇摇头，“你们是没见过她受欺负的样子，简直是惨不忍睹。”

“可，这不是她们父辈之间的恩怨吗？”顾瑾寒反问道，“她们凭什么把怨气发泄到那个司空琪身上啊？她是无辜的啊！”

“大人您说得一点没错，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无辜的，还觉得受她们的欺负是在替父亲偿还孽债。所以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，手指再也无法弹琴，她也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，从来不对别人提及。”

虽然之前有心理准备，但当亲耳听到这种血淋淋的往事时，他们的情绪还是免不了有所波动。

南宫茉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，问：“那，后来呢？”

“后来她们学会了弹琴，纷纷在教坊司里出人头地，想要给她们赎身的少爷也蜂拥而至。尤其是姜羽，还凭着那首曲子赢得了张公子的青睐，得了个‘京城妙手’的称号。”

那姑娘忍不住冷笑起来，“他们哪知道，那首曲子是司空琪作的，弹得最好的也是司空琪，姜羽不过是步人后尘而已。”

“可怜司空琪一片善心，到最后被折磨得人模鬼样的，没有客人再喜欢她，更没有哪家少爷愿意赎她。后来……”

“后来怎么了？”顾瑾寒问。

“一年前的一天晚上，她从教坊司逃出去，被老妈妈她们追赶。走投无路之下投了叶兰湖，悄无声息地死了。”

那姑娘收起面容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司空琪的故事结束了，没有任何转折。

是的，确实结束了。

“两位大人，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样，不知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？”姑娘轻声询问道。

顾瑾寒答道：“应该没有了，我们……”

“啪！”